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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 庸眾的憤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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壽桃被軟禁了,不是被關在房內,而是下不了山。

她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,這也解答了她心中多年的一個疑問,聖教的眾多堂主洞主之中,大部分是蠢蛋,可是也有一些是極其聰明的人,他們怎麽會相信聖主起死回生的鬼話,即使一時遭受蒙蔽,久而久之也應該看破了其中貓膩,為何還心甘情願依附在此?個中原因就在於培元丹,這個東西聽上去像是大補的靈丹妙藥,如今看來多半是一種毒藥,一定是聖主強迫或者欺騙他們服下了這培元丹,以解藥作為要挾,而聖主聰明,讓解藥藥性降低,每次服用都無法徹底解毒,只能夠暫且壓制毒性,等到下一次毒性爆發之時,再給新的解藥……這才使得他們多年來卑躬屈膝。也正是多年怨氣積壓所致,聖教被攻破之時,這些人居然按兵不動,任由千百同門死於非命。他們想的是,等聖教被滅,再抓到聖主,逼他交出解藥,可是聖主已死,眼看新一次的毒性周期就要來臨,他們找遍了聖教各個角落,沒有發現培元丹和解藥的所在。他們懷疑聖主已將培元丹的事由告知神女,所以才來找他詢問。

壽桃明白了,這些人之所以還沒有撕破臉,怕的就是這培元丹。他們一開始想暗中找到解藥,找不到又怕真的是在壽桃手上。

令壽桃不安的是,她一切都已經晚了,在聖壇之中,她已經說明自己並不知道培元丹為何物。只能期待,這些人聰明反被聰明誤,將她的真話看成有意隱瞞。有些人已經過了毒性發作的時間卻沒有出事,莫非這毒真的已經不解自清,也或者是多年下來毒性已經消解,接下來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,她就會越來越危險。

時間已經不多,危險即將降臨,壽桃想要快快逃下山去。

可是她發現,每一個下山的路口,都加強了守衛。

壽桃一次次地嘗試逃走,全都以失敗告終,每一個路口的守衛都密不透風,她根本沒有機會。

大明堂主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給壽桃送來兩個丫頭,說是服侍她,其實和之前那個一樣,都是為了監視她,之前的一個已經不好對付,這回來了三個,就更加難辦了。

她能想到的事情,只能支開一個活著兩個丫頭,總是至少會有一個丫頭一步不離地貼著她,而另外兩個辦事效率極高,總是能很快辦完事情,跑回來一起監視她,真是好氣又好笑。

壽桃還是想到了一個主意。

夜裏,她突然心情大好,讓三個丫頭和自己一起動手,要做一頓火鍋。

丫頭們說,做火鍋簡單,只需要兩個人,神女千金之軀,不必和他們這些下人一起動手。

壽桃甩出一句:你們也不一定能照顧我多久,我還是得學學,不然以後沒人做就沒得吃了。

她說著就去洗菜,丫頭們見勸不了,也不想再勸,四個女人一起,洗菜的洗菜,切肉的切肉,剁辣椒的剁辣椒……開始乒乒乓乓準備起火鍋來。

一頓熱騰騰香噴噴的火鍋還沒吃完,三個丫頭就急匆匆一起朝茅房跑去……裏面馬上傳來烏拉烏拉的聲音……

壽桃洗菜的時候悄悄下了藥。

壽桃來到一處出口,趁其不備,先後打昏兩個守衛,朝山下逃去,沒走多遠,停住了,是大明堂主攔住了她。

大明堂主:神女這麽晚了還要下山?

壽桃: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了?

大明堂主:屬下不敢,可是天色已晚,為了神女的安全,屬下怕是不能讓路了。

大明堂主將壽桃抓回聖壇。

白龍潭主和他的屬下安全度過了毒發期限,他們在聖壇靜坐,像是在接受死亡的洗禮,兩天之後,爆發出劇烈而持久的歡呼聲:啊哈哈哈,我沒死!我沒死!我沒死!……

另外的堂主和教眾受了他們的鼓勵,一個個也都歡欣鼓舞起來。

壽桃的待遇瞬間從神女變成了妖女,盡管大明堂主有命令,除非得到他的許可,任何人不得加害神女。壽桃知道,他是要再等幾天,等自己的毒發期過了再說,到時候他很可能會帶頭加害自己。

一些人按捺不住,開始對壽桃采取各種各樣的小動作,於是,她吃飯吃到一半,發現碗裏全是頭發;一覺醒來,發現自己變成了光頭,而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得遮羞都不夠的肚兜;那些丫頭都不再伺候她,反而一邊嗑瓜子,一邊笑著朝她扔瓜子殼;走在路上,會突然被一個石塊打中後背,一轉身,發現更多的石塊飛了過來……

短短幾天,壽桃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人樣子。

任憑遭受怎樣的欺侮,她竟從頭到尾,沒有一聲哭泣和一滴眼淚。

她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面,一步也不離開。

有人毒性發作而死,消息傳出,聖教上下一片恐慌,那些還計劃著虐待壽桃的人瞬間沒了底氣。最新的消息是,死了三個人而已,又有幾個潭主和他們的手下平安度過了毒發期,聖教上下又是歡欣鼓舞。

更令大家高興的是,他們請來了一位神醫,南海藥王。

他們請南海藥王來,是讓他為大家診斷,體內的毒解了沒有,身體有沒有什麽狀況,要真有問題,正好請藥王一並醫治。

南海藥王在聖壇之內掛診,教眾們排成一條長蛇般的隊伍,一個一個上前請治。

第一天,藥王接見了四十四個人,他們大多數體內的毒都已經解了,眼見這麽多教友化險為夷,那些被藥王診斷為毒性未解的人心裏都不是滋味,藥王拍胸脯向他們承諾,不必擔心,只需服我兩位藥,保證藥到病除。在場眾人,無不眉開眼笑手舞足蹈。

藥王事無巨細,還診斷出諸多教眾身體別的隱患,比如心肝脾肺腎中的某一個出了問題,教眾們佩服藥王的醫術,向他請問治療的辦法,藥王說了半天,他們全都聽不懂,最後總結為一句俗話,你有銀子嗎?有?那就沒問題,服我幾位藥一定藥到病除。

終於,大明堂教眾的毒發期到了,他們是最後一批,一個人也沒死,藥王檢測,他們當中只有兩個人體內留有餘毒,對他而言也都是輕而易舉就能化解。

大明堂主下令:去,請神女來。

一群人湧到壽桃門外,白龍潭主一腳將門踢成幾塊。

壽桃擡頭,她的眼睛朝向眾人,眼裏卻好像看到是很遠的地方。

她走出房間,渾身散發出一種巨大的寒意,她朝聖壇走去,教眾們跟在後面,每一個都咬牙切齒,卻沒一個出手動她。

這一刻,她仿佛又變成了神女。

壽桃走進聖壇,四周一片喧嘩。

大明堂主示意眾人安靜,指著聖主的寶座道:聖主仙去,神女就是我們聖教的象征。

壽桃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麽把戲,只好暫且順從,她慢慢走上臺階,走向聖主寶座。

南海藥王看壽桃一臉滄桑,站起來行禮大聲說道:神女留步,我看神女臉色蒼白,想必是氣血不暢,可否讓老夫替你把一把脈?

壽桃聽到此言,停住腳步,回身看了藥王一眼,見幾位洞主堂主沒有說話,那意思是讓她繼續,於是轉身朝寶座走去。

白龍潭主拉住藥王,道:這麽多人,你都忙不過來了,我們神女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,你是客人,我們今天請你看場好戲。

壽桃走到寶座前面,轉身坐下,忽然寶座一動,座位下一根紅繩綁直,緊接著嘩啦一聲,一桶狗血從半空灌註而下,正中壽桃頭頂,瞬間將她染成血人。

壽桃剛站起來,大明堂主一揮手,千百只雞蛋、菜葉、石塊……向肆虐的蝗蟲一樣向她撲來,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僥幸逃脫,額頭變成紅中透紫又透青,眼角和鼻頭都被砸出傷口,可是看不清有沒有流出血來……

壽桃不躲避,堅定地站著,她用意志抵擋了這突如其來的劇烈攻擊。

啪,一個刀鞘飛來,將她打到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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